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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一分配之夜

白天越来越长，太阳也一天天升得更高了。随着白天的延长，小动物们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。现在花园里，一排一排绿油油的蔬菜旺盛地生长着。草坪上，新生的绿草像是厚厚的绿毯子一样，光滑而美丽。而鼹鼠呢，他对自己先前横冲直撞的破坏性行为感到非常羞愧，一直严格地要求自己绝对不再靠近草坪。每个晚上，兔爸爸都会去视察蓝草。因为它们长得很慢，所以估计到今年年底也不会长得太高，但是到明年夏天的时候就完全会是另一种情景了。哦，我的天！而百奇——正从他的洞穴入口满意地观察着茂盛的小麦地。

在养鸡场，无数小鸡在鸡妈妈的身边跑来跑去，他们无休止地吵闹着，鸡妈妈一边咯咯咯地笑着，一边责骂着他们。菲威和灰狐狸经常一大早就停在这里看着他们，菲威很满意索菲尼亚如此慷慨地把垃圾桶放在这里，他很喜欢吃人们吃剩的鸡肉，那些都是烹饪过的，味道好极了，他还经常劝说灰狐狸也尝尝。一开始，对于菲威的说法，灰狐狸不以为然地说：“我更喜欢新鲜的。”但是，在吃过南方油炸的鸡翅膀之后，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吃剩的熟鸡肉，经常会加入菲威的午夜大餐。

每个夜晚，动物们都会视察花园。装种子的小包绑在一根根棍子的顶端，他们仔细观察后发现，小包上面有许多不同颜色的漂亮图片和文字。当然小乔治不得不为阿纳达叔祖读上面的字，因为他老是说丢了眼镜。

每个动物都记下了家人的口味和对蔬菜的需要，他们晚上就要分配了。

期待已久的时刻就要来了，这里的菜园比一般的菜园都要大，即便挑剔一些也还是有足够大家吃的东西。

那是一个明亮的夜晚，皓月当空，所有的动物都聚集在山上阐述着各自的主张。菲威和灰狐狸充当法官，因为他们不是素食者，大家也都相信他们可以做出公正公平的决定。可是，大部分话都是兔爸爸说的。

但是，一个问题出现了，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分歧。由于田鼠威利和亲戚们非常感激从雨桶里把他救出来的人，所以提出空出菜园里的一小块，供那家人专用。兔妈妈也非常支持这个建议，因为她对车道上的标志一直很感激。这时候，就产生了不同的意见。百奇的观点似乎代表了大多数动物的想法，他说：“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，我们可不愿意这样。人们不尊重我们的要求，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特殊的待遇呢？这根本不民主！”所以，最终建议还是被否决了。

显然阿纳达叔祖在这里得到的优待好像也有点过分了，毕竟他不是这里的居民。但是，因为他是兔爸爸和兔妈妈很重视的客人，所以大家表面上没有什么大的异议，虽然私底下还是有点意见。

会议总体来说进行得很愉快、有秩序，跟以前的会议很不一样，之前的菜园太贫瘠了，真没什么可吃的，总是会引发大家的争论。

兔爸爸在致闭幕词的时候说起了心中的想法：“看来我们遇到了一家热爱劳动、慷慨大方的邻居。他们说要在菜园里种植大量的蔬菜，还有植物，这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所盼望的事情。因此，我们要严格地遵守规则和规定，还要注意一直观察山上的情况。

“每个动物的蔬菜应当根据他和他的家庭的需要来分配，如果想要侵犯别的动物的财产的话，那么我们绝对会把他从我们这儿赶出去。

“如果有哪家分配到的蔬菜被偷了，而蔬菜不够吃的话，我们其他的动物将会给予救济。

“最后，请谨记，在仲夏前夕到来期间谁也不许动任何蔬菜，这条规则至关重要。长期以来，生活的经验告诉我们，过早的采摘会导致大家后期生活陷入困境，只有在它们成熟之后才能供应大家的需求。因此，我希望你们要有耐心，要控制好自己。大家都有责任和义务遵守规则，否则就要接受处罚。另外，我还要提醒你们，百奇，还有灰狐狸，这个禁令同样适用于鸡和鸭子。”

“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，”菲威插话道，“剩菜可没有季节之分。跟我来吧，灰狐狸，今晚是炸鸡夜宴！我要先走了。”

散会后，动物们非常满意地散着步回家了。一群年轻的动物唱起歌来：“开心的日子又回来了！”当然，他们还得等到仲夏来临的时候，现在地里绿油油一片，有许多可以吃的食物，菜园看上去一定会大丰收的。这个家的女主人总是规划着保存足够的食物。兔妈妈提出一个建议，那就是建一个新的储藏室，这是她长期以来的渴望。阿纳达叔祖可以帮着挖掘，而小乔治现在也已经成了建造货架的好手。今天一大早，小乔治就被打发去十字路口的胖大叔那里搜寻能够用得到的物品，而兔妈妈坐在外面继续阐述自己关于储藏室的计划。

突然，一束强烈的光照了过来，随之传来一声可怕的惊叫，那声音使兔妈妈感到很恐惧，引起一阵战栗。原来那是汽车的紧急刹车声，还伴着汽车轮胎滑行的哀号。然后就是一片寂静。黑色的路上出现了一个人，他在咒骂着什么，紧接着，马达声又响起来了，汽车又继续轰隆隆地向前开了起来。

兔妈妈喘了一口气，急急地叫一声“乔治”，然后就晕倒了。兔爸爸和阿纳达叔祖飞快地跑到路上去，他们听见红鹿闪电般冲过灌木丛跑下山时的声音，还听见百奇喘息着叫田鼠威利快点。

他们都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，不过房子里的人出来得更快。兔爸爸听见他们的脚步跑过砾石路的嗒嗒声，还看见他们拿着一把泛着蓝光的手电筒。动物们都拥挤到了灌木丛里，他们盯着那条可怕的黑色之路，看见两个人弯腰下去，看见一个一瘸一拐地走着的小东西，他们听见那个男人说：“在这里！把灯提高点。”接着又看见他把外套脱下来铺在路边。这时候，他又说：“没事了，没事了。”然后便跪下来，轻轻地把那个小东西裹在了衣服里面。他们看着那个男人仔细地抱着手里的东西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过车道。男人旁边那位夫人的脸在月光下很苍白，她正在说的话可是上流社会的夫人从来不会说的。

二愁云笼罩了小山

巨大的悲伤像愁云一样笼罩了整座小山，因为小乔治在所有年轻的小动物之中最受到大家喜爱。他的活力和热情常常给年纪大一些的动物带来快乐。他总是冒出无穷无尽新鲜的想法，他是兔妈妈的无价之宝。对于兔爸爸来说，小乔治是一个聪明的学生，也是一个意气相投的狩猎伙伴。他们曾一起奔跑到很远的地方，曾在很多时候父子联手同心协力逃过狗的追赶，有时候还会拿一条浮躁的狗开玩笑，可是他们都会很快就回来。而现在，可怜的兔爸爸完全被悲伤给控制了。

兔妈妈整天躺在床上休息，而他们居住在煤炭山的女儿哈泽尔被叫过来照顾家里。哈泽尔不是一个很好的厨师，而且还带来了她的三个小孩。阿纳达叔祖为了让大家感觉不那么难过，找了很多话题出来闲聊，他就这样和菲威、百奇和红鹿一起度过了好几个小时。

“小乔治是多么喜欢奔跑啊，”红鹿悲伤地说，“跑得多快啊！有很多次，他跟我一起跑完维斯顿路，都不是为了做什么事，而只是好玩。我们会在早餐之前回来，他真是年轻。有时候我会问他：‘你不累吗，乔治？’他只是笑着说：‘累？这只是热身罢了。’随后他又继续跑起来。我要拼命跑才可以追得上他。”

“他还有相当好的跳远天赋呢，”阿纳达叔祖说，“他曾经跳过了那条死亡溪，我看见过他起跳后落地时留下的脚印。我估算了一下，那条溪有五米多宽呢！而且从来没有兔子跳过那么宽的地方，以后也没有别的兔子可以跳得更宽。”

百奇摇着头说：“他总是很快乐，又笑又唱的，尽管他唱的都不一定对。”

“该死的车！他们到底是怎么开的啊？”阿纳达叔祖愤怒地说，“我一定要抓住他们，好好收拾他们！在一个下雨的晚上，当那辆破车开到这条黑色泥泞路上的时候，它一定会打滑。在那车开过来之前，我会隐藏在路旁，然后突然从它的前面跑过去。这样肯定会吓他们一跳！你们就会看到他们紧急刹车，不断左转右转，最后撞到那边的石头墙上去。

“我年轻的时候，也是非常倔强的。在丹波利的那座山下，我毁了四辆车，其中三辆完全坏掉了。尽管，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。”阿纳达叔祖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可惜现在我的精力有些不足了。”

他们悲伤地坐在那里，直到太阳慢慢地躲到了松树林后面，夕阳把一片荞麦照得闪闪发光。“要是以前，这会儿他肯定跑来跑去的，但是现在……”百奇说，“他总会说：‘晚上好，百奇先生。’他总是跳着，叫我先生，尽管我认为这样的称呼不太准确。”

时间慢慢地过去了，即便到了仲夏夜，他们糟糕的心情还是没有得到半点缓解。动物们看着菜园也没什么兴趣。菜园里，胡萝卜已经长出了长长的叶子，有鲜嫩的豆蔓、嫩绿的莴苣、玉石般的卷心菜，还有成排的结实的豆子，要是在以前，小动物们看到这些一定会很欢喜，但是现在似乎没有谁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