舌尖湖北之莴苣

已经是莴苣大上市的季节。前两天清晨去散步，遇到万婆婆，腿脚不好的她正蹒跚地从菜地回来，手里拿着几支莴苣，见到我们，马上要塞过来，我们不好意思，却抵挡不住莴苣的诱惑。婆婆怕我们不收，连忙说：“很多，吃不完，再不吃就老了”。于是，没多推辞，赶紧接好。这是绿肉莴苣，刚从地里摘回，一看就好吃，当天变做了我们的早餐和午餐。

记得上周回婆婆家，看到地里的莴苣馋得很，问她可以吃了吗，她一副警惕的样子，脱口而出：“不行，不行，还只有这么小。”边说边用手比划给我看。她种了很多的莴苣，为着要做莴苣干。

我喜欢吃莴苣干，这是最近几年才发现的好东西。但是，比起莴苣干来，当然是新鲜的莴苣更好吃。

在吃的方面，我时常都有一种作为湖北人的自豪感，总觉得湖北的东西才叫一个好吃哪！从前走南闯北，爱在外地同事面前吹牛，把家乡的美食说得大家口水直流。不过，也常常被人嘲笑，“湖北菜不就是油多，盐多，辣椒多嘛。”外地朋友来武汉，带他们下馆子，也总是让人失望。其实，我所说的美食，并不在餐厅，而是在老百姓日常的餐桌上。比如莴苣，就很能代表武汉美食，湖北美食。

对于美食，烹调技艺在其次，食物本身是重点。天底下到处都是莴苣，湖北的莴苣却格外不同。外地的莴苣，撕开粗硬的表皮，里面是淡绿色的莴苣肉，刀切下去硬硬的，沙沙的。这样的莴苣炒了，要么是太硬难以下咽，要么是煮得软烂尚可入口。湖北的莴苣，我们称之为绿肉莴苣，因为藏在坚硬外壳下的，是如碧玉一般翠绿的身体，越里面越发绿意幽幽。削的时候，手感便不同，水盈盈的，既鲜嫩又略柔软。切下去有着微微的弹性，极润泽又光滑，带着点点汁水和清新香气。

这样的莴苣，怎样做都好吃。首选炒或凉拌，炒是很简单的，切片后放少许油盐即可，什么别的也用不着，吃的便是它本身的滋味。这莴苣质地细腻，口感略脆而糯，带着春天的气息，真叫人欲罢不能。至于具体是什么味道，我只能说是莴苣味，地地道道的莴苣味，真味无法描述，唯有品尝才能够体会。

新鲜的嫩莴苣也很适合凉拌。凉拌莴苣是妈妈的拿手好菜，从小到大餐桌上时常见到。莴苣切成细丝，然后淋上热油，加了生抽、辣椒、香葱、盐拌匀即可。这个做法，取其鲜脆，调以辛香，最是开胃。

莴苣除了炒或拌，还可以做汤。记得去年白石先生做的莴苣芋头汤，没有其它的辅料，只用莴苣和芋头同煮，汤却极为鲜香，好像放了肉，又没有肉的半点油腥，滋味好得令人吃惊。我们分析了半天，觉得多半是莴苣的功劳。不过，刚上市的鲜嫩莴苣煮汤，在我而言，有些浪费，还是清炒最妙。

在乡下，莴苣还有一种吃法，那就是做成莴苣干。农人对于食物很是珍惜，地里蔬菜吃不完的时候，会想各种办法用于储藏，做成干菜便是其中之一。不过，莴苣干的风味与其它干菜却不相同。主要在于莴苣干不仅浓缩了它本身的滋味还让它的脆性得到了发挥。莴苣干是炒来吃的，抓一把先泡水，然后入锅炒，除油、盐以外，放点生抽、干辣椒即可。这莴苣干吃起来，口感嘎嘣脆，既香又入味，佐饭、配粥都不错。新鲜的莴苣是短暂的，而莴苣干却将这美味留存了下来。在买菜不方便的乡下，莴苣干是极方便的，来了客人用它凑个菜，好吃不麻烦。

我喜欢吃莴苣干，婆婆大人每年都会做一次，声势极其浩大。莴苣被一筐一筐地运回，然后七大姑八大姨，婆婆家家们一齐挽了袖子上场，洗的洗、削的削、切的切。最后，所有门板、乒乓球台、大小簸箕全部晒满薄薄的莴苣片，婆婆守在一旁，给晒好了一面的莴苣挨个翻面。

最可惜的是做莴苣干时被丢掉的成堆莴苣叶子。原来，我是不吃莴苣叶子的，觉得有一股浓烈的青味。自从白石先生按照婆婆的做法，简直就是爱上了。莴苣叶子洗净后切碎，洒盐拌匀腌渍，然后用手揉捻挤除水分，清洗掉过多的盐份，挤水后入锅炒，放点生抽与辣椒即可。看起来有点像咸菜，味道却大异其趣，莴苣味尚存，清香气尤在，生脆好吃。当然，嫩的莴苣叶子，也可以清炒，那是另一番滋味了。

（抖音：白石山房。记录生活，分享美好。）